宋代广西交通有了较大发展,这为文人进入广西提供了方便。文人旅桂线路总体来看,呈现出三个特点:一是以全桂走廊为入桂主要线路,由北到南循序渐进;二是以舟揖为主要交通方式;三是以桂州为旅桂出入中心。
以全桂走廊为入桂主要线路
宋代广西的交通较前有较大的发展。清人顾祖禹说:“(广西)东达湘水,南控交趾,西接滇黔,北逾五岭。一襟带三江,提封甚广……桂林以密迩湖南,端在是焉。”宋代,广西东南西北四面均有交通发展,这为中原文人进入广西提供了便利。对于宋代交通问题,诸多文献都有记载,当今学者也多有考究。本文在梳理和借鉴前人的基础上,对宋代旅桂文人进入广西的主要交通作一归纳。文人旅桂由北到南的线路有以下几条。
一是全桂走廊。自湘南度岭入广西之途恰好位于这三岭之间所形成的谷地。其中,越城岭和都庞岭之间还有一道海洋山脉,是湘、漓二水的发源地。秦史禄开凿灵渠沟通湘、漓二水,东汉郑宏奏开零陵娇道,于是全州、兴安、桂州之间的水陆交通线得以开通。全桂走廊地势是比较平坦的,因此,在开通之后就成为出入的广西交通要道。
从湖南衡阳转经永州进入广西全州,可以水陆两种方式途经兴安、灵川就可到达桂州,由桂州南下桂江就可到达梧州,或西南经过柳州到达誉州,如此可以到达广西各地。宋时,全桂走廊己成为从中原入桂的主要通道。李曾伯理宗淳拓九年()、宝枯六年()两知静江府,两度往返于全桂走廊间,创作了《全州道间》《入清湘界》《过灵川县》《入兴安界》等纪行诗。
二是潇贺古道。延伸入广西贺州的萌诸岭,是潇水、贺江的发源地,潇水向北流入道州,贺水向南流经桂东汇入西江,这一谷地之间的交通要道被称为潇贺古道。从湖南道州的江华县经过潇贺谷地可进入广西贺州,再由贺州向西经过富川县到达昭州,或向南到达梧州,这样就可连通广西交通网络。另外,自贺州入广东连州,需先北上湖南道州,再由道州南下至连州。宋时,潇贺古道多作为*事用途,或是避乱者所经。例如宋室南渡之初北方难民移入岭南连州、贺州、桂州一带,此路即在非常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是西江水路。广西境内包括桂江、黔江、得江三大江在内的西江水系都汇集于梧州,流入广东西江,经广州而出海。周去非说:“苍梧者,诸水之所会,名曰三江口,实南越之上流也。水自是安行,入于南海矣。”从广州溯西江而上经端州、康州、封州至梧州,自梧州北溯上桂江可至桂州,西溯江可至琶州,西溯至得州又可北溯黔江而上至象、柳等州,南转藤州陆路又可经容州至钦、廉等州,可通达广西各地。北宋侬智高自岂州击广州,就循广西水路经梧州而出。鉴于此,梧州被称为桂广咽喉、两粤襟带,“形势所关,古今一辙”(《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八),足见其交通地位之重要。
四是从南部出入广西的通道。一者从容州出*门关西南至郁林州,再从郁林州折向东南,入容州陆川县,自陆川县出粤西入广东化州、雷州,渡海至琼州。二者从郁林州西南经白州(宋代废白州为博白县)至廉州合浦,从合浦向东陆路至雷州。这两条路线自汉代以来就己开辟,马援征林邑即从郁林州出:西晋交趾采访使石崇经过此路的郁林州博白县时,发现了绿珠,遂将之带回中原。廉州—郁林路线至唐宋仍在通行。从张籍诗可知当时南洋一带的“蛮客”极有可能是从海路至钦州或廉州合浦港,再从郁林州陆路北上。宋朝时,从岂州太平寨(今崇左)正南行四程,或自寨东南行六程可至安南。
五是从西部进入广西的郁江河谷通道。郁江上游今称右江,古称郁水。顾祖禹云:“漓、郁二江,自汉已为通道。”(《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六)此道自汉以来是桂西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来往的主要通道。除了水路,唐宋时期,循郁江河谷又开辟了陆路,位于此路上的几个羁糜州成为这一交通线上的重要据点。宋代尤其是南宋以来,此路更成为朝廷向大理、自祀等国购买战马的重要生命线。据宋人所记:“自横山寨(在田州)七程至泅城州,方属蛮界;自泅城州共六十八程至自祀国,又一程至大理国;自泅城州又二十八程至罗殿国。”宋人对此段交通路程较为熟悉。
此外,从北部出入广西的通道则位于与黔南、湘西接界的南丹州(今南丹县)、怀远县(今三江县),从南丹州顺龙江而下经宜州可至柳州,从怀远县顺融江而下经融州亦可至柳州,再由柳州通达粤西各地。这一通道在唐宋时期属于王化不被的羁魔州恫,不仅道路崎岖难行,而且少数民族与官府之间的战争频频发生,故此路被视为畏途,一般文人也只到宜州、融州而止。
可见,宋时文人出入广西路线绝大部分在东北部、东部及南部,其中又以经全桂走廊、梧州水路进出者居多。经潇贺古道出入的主要是因避乱或移民的文人。偏远的郁江河谷以及邑州—凭样洞支线,只有零星的文人踏足,如陶弼知岂州时曾到过田州、思明少、龙州一带。
以舟揖为主要交通方式
从中原沿着大运河、汉水到达长江,进入洞庭,下湘江直往可通过灵渠进入广西。沿着漓水、桂江至梧州,再顺着西江到达广州。进入湘江后,还可沿湘江进入其支流潇水,穿过潇贺古道,下贺江到达封开,进入西江,沿西江向东可到达广州,向西则可去往琶州、钦州等地。宋代旅桂文人多数由水路而来,以舟揖为主要交通方式。
就水路而言,灵渠是广西、广东与中原地区交往的重要航道,在交通中有着特殊的位置,因此历代对灵渠的修治也十分重视。据现有资料记载,赵宋王朝共对灵渠进行了七次整治。北宋时进行了四次较大规模的整修。其中嘉枯四年(年),由广西路总狱兼领河渠事李师中所主持的整修,提出了“既导既辟”的方针,开始考虑到灵渠灌溉作用,灵渠的作用也开始从*运和潜运渐渐的向非*事方面转变。到南宋,朝廷又三次整修灵渠,目的是“伸通潜运”。乾道六年至八年(年-年),静江府李浩主持,绍熙五年(年),经略使朱稀颜等对其进行有宋一代规模最大的一次整修。
以舟揖为主要方式,通过水路行进的旅桂方式,对文学创作产生了影响,宋代旅桂文人纪行纪游诗大量反映了水路见闻。曲江高峡,轻舟顺流而下,两岸初晴,古木排立,猿猴鸣叫,竹里人家,这些景致激发了诗人创作的兴致。邹浩自昭州北移汉阳时,归舟过漓江斗米滩、画山等景点,创作了《斗米滩》《画山》等诗。《画山》三首云:画山是有名的漓江景色,邹浩诗着墨不多,着重突出的是画山之*斧神工,秀如画屏。除了自然景观,江行中的诗人偶尔也会碰见一些令人悲叹的人间场景。
除了常用的漓江、桂江等水路外,像黔江等其他的一些水路也有文人在非常时期进入,亦创作了一些诗歌。如曾几避兵由柳州顺江而下时强渡大藤峡所作《大藤峡》云,据此可见其比桂江水路更为险恶,曾几以长江三峡比喻大藤峡之险,必有亲身体会。此外,李光贬藤州道过象州,江路比较险,但诗人却显得十分乐观。
以桂州为旅桂出入中心
据钟乃元博士考究,桂州通往南北的线路比较明晰。桂州往北的交通路线较为固定,也就是桂州一一灵川一一兴安一一全州这一官道。由桂州往南,有两条南北交通主线。一条是桂州一一阳朔一一昭州一一富州(宋改为昭平县)—梧州一一藤州一一容州一一郁林州—廉州一一钦州线。此线纵贯广西东部、东南地区,自汉代以来就是最重要的南北交通线。另一条是桂州一一永福—理定一一洛容(今鹿寨)一一柳州一一来宾(唐属严州,宋属象州)一一宾州一一邑州线。此路呈东北一一西南走向,贯穿桂中盆地、中弧山脉、郁江平原,是广西中部最主要的交通线路。这一主线中的柳州,是广西中部交通的一个中转站。从柳州往北,可至柳城、融州、怀远县(今三江县,北宋历称怀远*、平州),通湘西;从柳州往西北,可达宜州、河池县(今河池市)、南丹州,通黔南。
从柳州顺柳江而下,可至象州,顺黔江而下经武宣县至得州(今桂平),即可从得江水路东下广州或西上琶州。从昌州向东南,是琶州一一壤州(今上思)一一钦州支线。从邑州向西南,是岂沙—笼州(今扶绥)一一左州(今崇左)—思明州(今宁明)一一龙州一一凭祥洞(宋所置,唐为羁糜地)支线,此线从宋朝开始通行渐多。
处于这两条南北交通主线之间,有一些辅线。即从桂州—阳朔一一荔浦—修仁(晚唐长庆三年析荔浦县而立,在荔浦西南)陆路至洛容后,即汇入桂、柳、昌主线:或从桂、柳、琶主线中的宾州东南折向贵州(今贵港),再由贵州南下至郁林州,又可汇入桂、梧、钦南北主线。
结语
宋朝,广西的文化中心主要在桂州,因其“地连五岭,川束三江”(崔瑕《授郑亚桂府观察使制》),占据广西之地的制高点,有建领之势,可控制广右一道。因此,桂州可以说是广西南北交通线路的缩结点,也是文人旅桂出入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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