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微姐柳州晚报
出嫁穿黑衣，
接亲用牛车，
这样的婚俗你见过吗？
在这次柳江区穿山之行中，记者从编纂穿山镇历史的老人口中，听说了穿山镇一带的壮族村落曾经流行的奇特婚俗——牛车接亲。
在交通工具发达的当下，牛车早已渐渐远去，牛车接亲更是已经成为老人脑海中的记忆。
为何当地新娘出嫁要穿黑衣？牛车接亲有哪些特别之处？
穿山
新娘为何要穿黑衣出嫁？
“我的老伴就是用牛车接回来的！”75岁的穿山镇林寺小学原校长覃善西笑着说，“整个过程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覃善西
50多年前，当覃善西和爱人确定了婚期后，就在村里着手挑选接亲用的车和公牛，还有驾车郎、接亲女童和伴郎。
“牛车要选又新又结实的，一般选两辆到三辆，一辆用来拉嫁妆，其余的用来搭人。”覃善西说，驾车郎负责驾牛车，必须要双亲健在的年轻小伙担任，接亲女童为十二三岁，主要负责服务新娘。
让人惊讶的是，黑色竟然是牛车接亲的主色调。不仅搭新娘的那辆牛车需要装上黑色的蚊帐，连新娘穿的嫁衣也是黑衣、黑裤、黑头巾。这是为何呢？
覃善西给出的答案有两个。一是在壮族人眼里，喜鹊的羽毛是黑色的，象征喜庆、好运，所以每当有喜事的时候都会穿黑衣服；二是以前的布料都是人们手工染的，颜色以黑色为主，没有太多选择。
结婚当天，天还没亮，接亲的牛车队就要出发去迎接新娘了。伴随着“吱——呀——”的车轮声和迎亲队伍唱着的古老山歌，在山谷里回荡。
到达女方家后，迎亲队伍吃了糖茶、糯米饭等，休整一下，盛装的新娘把脚上的花布鞋换成黑色的布鞋，象征着新娘从红花少女变成了少妇。女方家结过婚的阿哥，把新娘从闺房背到牛车上，再把黑色布鞋换成红布鞋，象征着生活红红火火。
第一辆牛车装嫁妆，中间是装有黑色蚊帐的牛车，专门给新娘和接亲女童坐，第三辆车坐送亲的人。就这样，一路唱着歌，就把新娘往新郎家送去。
79岁的穿山镇原*委副书记覃利贵，年轻时当过接亲的驾车郎。路上发生的一些趣事，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有时候人多，遇到爬坡过坎时，想让人家下来，几乎不可能。”头发花白的覃利贵介绍，他只能硬着头皮赶牛，让它加把劲用力拉。
一碗菜粉的力量
穿山接亲的习俗很特别，定情的“信号”也让人称奇。在采访中，原柳州地区高中退休职工谭兆艾笑着说，这要从一碗米粉说起。
谭兆艾
北有面条，南有米粉。
对于柳州人来说，米粉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美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们可以三天不吃肉，但不能一日不食米粉。柳州的螺蛳粉更是声名远扬，在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中，小米粉撬动了百亿产业。
“米粉”作为名词最早见于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指的是当时的化妆品。《种红蓝花栀子》篇：“作米粉法……乃作香粉以供妆摩身体。”但其实“米粉”作为一种美食，有说法称，米粉很早就出现在中华美食图谱中了。相传秦战士征战岭南，因为士兵多来自北方，素喜吃面；遂就地取材，用南方盛产的大米磨成粉并做成面条的形状，以解士兵对乡味的依恋。
《齐民要术》中也记载了类似的米粉制作工艺。据《齐民要术饼发》记载：“《食次》曰：‘粲’，一名‘乱积’。用秫稻米，绢罗之。蜜和水，水蜜中半，以和米屑。厚薄令竹杓中下，先试，不下，更与水蜜。作竹杓容一升许，其下节穊作孔。竹杓中下沥五升铛里，膏脂煮之熟，三分之一铛中也。”其中粲就有“上等的米”的意思，而竹杓则是一种粗竹筒，竹筒的竹节底部钻有小孔，让秫稻米浆漏过成线。
后来经过不断发展，米粉在南方盛行，且逐步形成地域性风味。
穿山
但对于柳江区穿山镇的人来说，米粉不仅是一种日常美食，一份浓厚乡愁，更是单身男女交友的“利器”。
谭兆艾介绍，上世纪60、70年代，穿山各村特别是在壮族聚居村庄，喜欢唱壮欢，以歌会友，以歌传情。每年的重大节日，如春节、元宵节、中秋节等，单身男女结伴到田间地头、山坡等处对山歌、唱壮欢。大家会把生产、生活和身边的人和事都唱进歌里，也会把“爱恋”唱进去，寻找意中人。如果双方“看对眼”“唱对味”，碰出了“火花”，就相约到梗青（穿山街）见面，最后以吃素粉还是吃菜粉（即肉粉）来确定婚恋关系。
“我还和我对象也吃过粉，只不过到了我们那时候，如果同意就去吃粉，不同意连吃粉的机会都没有。”谭兆艾说。
今年68岁的“老穿山”严月祥也曾撰文《婚恋趣事同意就吃菜粉》写到这一事情。文中写到，那个时候青年男女谈婚论嫁基本上都是相约在圩日的时候到“梗青”见面。恋爱的方式也比较独特，如果谈不拢，男方就请女方吃素粉，双方今后不再来往；若双方情投意合，男方则请女方吃菜粉，表示过后男方可委托本村德高望重的长者或请媒婆带生辰到女方家合八字。如果合得来，男方则可备好彩礼择日迎亲了。
严月祥说，一碗菜粉搞定婚恋大事，十分简朴大方，他还特意写了打油诗，记录这种婚恋趣事：
村边地头岭上坡，青年男女对山歌；
靓女要赛刘三姐，帅男要扮阿牛哥。
对歌好比打擂台，男称“蛇仔”女称“拐”；
花开引得蜜蜂采，山歌唱得缘分来。
婚恋是件大事情，男女相约赶“梗青”；
情投意合吃粉定，素粉菜粉两分清。
一碗米粉荤素分，素粉菜粉定缘分；
混女同意吃菜粉，帅哥择日娶进门。
(注：“梗青”，壮话，意指穿山圩；“蛇仔”，柳州话指男生，“拐”，指女生。)
如今，随着社会的变迁，“菜粉定情”这个习俗，也和牛车接亲一样，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它们曾给穿山人带来的美好回忆，已定格在时光之中。
（本系列报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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